第(2/3)页 高启愚带着使团的三十多个人,在那霸港转悠了很久,才回到了船上,使团里有一个很扎眼的人,徐阶长子徐璠,徐璠是这次出海的佐贰官副使。 而两个人奋笔疾书,记录着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。 高启愚写道:“船员们每天配给一斤四两五钱的饼干,饼干一种味如嚼蜡的食物,远不如大明的光饼,每人配给二两三钱的鱼干,这些鱼干来源很多,都挂在船舷上风干,下雨收鱼倒是一个不错的奇谈。” “肉类都会用盐水浸泡后食用,与其说是盐水,不如直接说是海水,味道比蜡还要难吃。” “淡水为每天每船员一升,淡水在长期的航海中会变质,所以要兑烈酒,还会兑入一些柠檬汁或酸橙汁,防止血液败坏的魔咒,预防坏血症。” “黑番的待遇就很差了,配给只有三分之一左右,所以黑番经常在船底争抢水粮,这也是船长控制黑番的手段之一,不充裕的水粮,黑番彼此内斗互害。” “船上经常打架,毕竟总是在喝酒,不打架是很奇怪的,所以现在船上形成了一种默契,喝酒之后,红毛番就会将黑番拉出来暴打。” “所有的船员都是赌徒,他们每天的消遣,就是不停的赌钱,在海上搏命一个月的酬劳,都变成了牌桌上的筹码,而后输得一干二净。” “我可以确信,船长就是庄家。” 高启愚记录着生活的点点滴滴,这就是他的工作,采摭各国人物之丑美、壤俗之异同、土产之别、疆域之制、编次成帙,以供朝廷参详,其实琉球这个地方,大明很熟悉,连琉球国王都是大明册封的。 朝廷在嘉靖十三年、嘉靖四十年,两次督造封舟漂洋过海册封琉球尚氏为国王。 徐璠在自己的札记里写道:“海水浅显青绿为沧水,海水幽冥深蓝为黑水,皆因海深有沟,过沟祭海为常例,大帆船的速度很慢,用了整整七天,才从松江府赶到了那霸港,而水翼帆船只需要一天,甚至还不到。” “船员们说,只需要随波逐流,历经六个月的时间,就可以抵达目的地,所倚仗的便是黑潮。” “黑潮,海中的河流,由琉球出发,到倭国,再由倭国一路向东,航程数万里之遥,抵达一个名叫阿卡普尔科的港口,船员们说,这一段会非常的辛苦,因为会有无数的挑战。” “奇怪的是,从阿卡普尔科出发到马尼拉只需要三个月,经过赤道无风带,赤道无风带是非常平静的一段航程,甚至连船帆都不用升起,只需要顺着黑潮前行就是。” “我会竭尽自己所能的观察,寻找问题的答案。” 徐璠写上了日期,记录了天气和风丸的转速,才合上了航海札记。 “陈总兵说:琉球有变,倭寇狼子野心,诚如是也。”徐璠面色凝重的说道。 琉球遍地都是倭寇,琉球深受其害,琉球每年都可朝贡,琉球正议大夫郑宪、长史郑佑等人多次上奏请命,都没有什么结果,琉球十个人里面就有三个是倭人,他们占领了那霸港附近的屋良座森城,为非作歹肆意妄为。 而这个屋良座森城,修筑的目的就是防止倭寇生乱,可此时倭寇已经鸠占鹊巢。 陈璘驾水翼帆船至琉球,多方探闻,确信琉球国王尚元王已经被架空,因为尚元王自隆庆五年搬到了圆觉寺御照堂,说是养病,可这一病,就再也没有露过面,而琉球朝中之事,都被各方把持。 “咱们如实记录就是,剩下的咱们使团这三十个人,也做不得什么不是?”高启愚也看出了问题,但是他们解决不了,他们是过那霸港,不是出使琉球。 大帆船补充了淡水之后,再次出发,向着倭国而去。 而南衙的稽税也进入了尾声,金花银共计一百六十万余两、三艘大帆船抽分四十二万两白银、南京织造售丝绸等物一百二十三万两,合计三百二十五万两,由三艘三桅夹板舰,从松江府起运,向天津卫而来,这一次一共有十二条水翼帆船居其左右,防止帆船翻船。 八月十五中秋节,朱翊钧收到了来自天津卫的消息,三百二十五万两白银,已经到港,按照国帑和内帑的分账法,内帑一共分得一百六十二万五千两。 朱翊钧赶完文华殿的路上,对着张宏说道:“咱现在,有钱了!人无横财不富,马无夜草不肥,诚如是也,这笔钱来的正是时候!” 羊毛官厂需要钱,而这次的投资也是由国帑、内帑分别注资,一切准备就绪,现在钱也到位了。 中秋节这天,按制休沐,但是廷议如常,因为这笔三百万两的银子,多少双眼睛盯着,天津卫一来消息,都知道中秋节这个节,肯定没有休沐了。 “臣等拜见陛下,陛下圣躬安否?”群臣见礼,多是喜气洋洋。 朱翊钧小手一挥说道:“免礼免礼,廷议吧。” 待所有人坐定,张居正才翻出一本奏疏说道:“325万两白银昨日已经入了通州,由松江镇副总兵陈璘押运。” 王崇古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! 325万两白银! 王崇古可是知道朝廷穷的当裤子,内廷外廷互相讨饭的尴尬局面,这才两年多没回京,朝廷就直接入库了325万! 这可是度支之外的钱,以辽东攻破古勒寨为例,补欠饷等等一共就花了15万银,这笔钱,至少可供21个辽东大捷用度。 度支之外,就是说除了原来预算之外的额外收入。 张居正这个首辅,怕是得吃进去一多半去!元辅果然是生财有道! 张居正满是笑意的说道:“国帑入库162.5万两,内帑等入库,陛下敕谕,下章礼部司礼监督办。” “元辅的呢?”王崇古眉头一皱,这加起来正好,张居正的呢? 所有的廷臣都看向了王崇古,万士和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:“王司寇慎言。” “失言了,失言了。”王崇古才意识到这里是文华殿,不是他的宣大总督府,不是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的,也不是谁做首辅,都要每笔银子都要拿走一大半养自己的朋党。 张居正并没有怪王崇古失言,何止王崇古一人如此认为? 整个天下除了久在朝堂的廷臣,谁人不觉得文华殿就是他张居正的一言堂,他说一,小皇帝不敢说二,325万两,他拿走六成,哪个敢说一个不字?但事实是,小皇帝说一,张居正不会说二。 君臣都有默契,大明再兴才是本务。 朱翊钧笑着说道:“先生生财有道,当国三年,国帑内帑终于摆脱互相讨饭、为了一两银子互相挠头发的局面了,朕以先生治国有功,宜进太傅。” 张居正一听赶忙站起来俯首说道:“陛下容禀,荫以酬劳,必有超世之功,而后可以蒙延世之赏。臣谬以浅薄,得效编摩,载笔操觚,乃词臣之常职耳,有何勤劳可当懋赏?臣不能受。” “先生。”这已经不是朱翊钧第一次动心起念授张居正太傅了,这都两年了,张居正硬是不肯要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