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3 参军未遂发配边疆-《天亮请离开》
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,熊婆子挖人心肝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,方学勿和余凤霞也有情人终成眷属,这冬天却迟迟不过,南方遭遇了十年不遇的大风雪,整个川渝地区都在闹雪灾,三个月冻死了几万人,方老爷年老体衰,感染风寒后勾起了隐疾,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。
同年,余凤霞生了个大胖儿子,方学勿给他取名叫方少清,方少清十八岁的那年,正逢九一八事变,日军关'东军登岸入侵了东北三省,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国人遭到了大量的屠杀,方少清年少气盛,瞒着我祖父愤然加入了抗战队伍,直接北上前线给日军一顿好打,我祖父知道后也没生气,当时其实他也有这个意向,但因为身边拖家带口实在不便只能放弃(我当时也刚出生没几日。这里就肯定有人要问了?说方少清才十八岁的年纪,怎么会就有儿子了呢?这你可就不知道了,那个年代十七八岁的人能当好几个娃儿的爹了,我可没瞎说,就如今社会上这种事儿也没少见),随着战事的蔓延,眼瞅着鬼子肆意屠杀自己的国人,而国家却还在内战不休未能连和一气,这但凡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能容忍下去,我祖父一怒之下,带着我祖母和未满月的我直奔东北,又知道这次离乡之后会是一场长久的抗战,刚好那时我还未取名字,我祖父便替我取了个名叫方忘川,意为勿要忘却祖地的意思。
这一去,便是长达十几年的艰苦作战,我祖父仗着早年得异人相授的一身本领,延路聚合了一批志同义合的爱国义士,在东北山林里占山为王,打着土匪的名号,与日军关'东军持续作战,断鬼子的粮,用鬼子的枪,短短几年间,便在三省九岭打下了偌大的名头,‘搬山一把手’方大胡子的名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日军关'东军也视他为满洲头号大敌,派遣了皇军前去围剿,可是这人去的少了不够匪众塞牙缝,去的多了,他们又退聚深山打起了游击,实是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,麻烦至极。
更让日军关'东军头疼的是,胡匪们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哪里人多就聚到哪里,直到抗战结束,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也没能将他们驱逐出东北,我祖父的名号由此而来。
战争结束后,我祖父便遣散了匪众,他们因战乱而聚,自然要因战定而散,常言道乱时草莽、定时百姓,多年的抗战下来大家也都累了。我和祖父、祖母也随即一道回到了祖地四川,这也是我出生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回到家乡。
建国后,国内局势终于统一平定,只是还不待我们举家欢腾,却忽然迎来了一个噩耗,这天,一个中年男人拜访到了我家,说是我父亲曾经的战友,曾一起参加过两万五千里长征,一起过草原入险地,四渡赤水,还参加过淞沪会战,我父亲更是在辽东战役中救过他的性命,我父亲也是在此战中牺牲的,他来这里就是因为我父亲的临终托愿前来传一句话,大概是未能在双亲跟前尽孝之类的没甚好提。
我祖母上了年纪,听见儿子竟然已经死了,一时间心力交瘁,加上那些年在东三省吃了太多苦,身心早已到了破碎的边缘,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了,我也是在一天之内听闻了父亲和祖母的死讯,对于我这个从未谋面的父亲,我是没有什么感情的,从他死了还要拖我祖母下去就能看出来了。
在这之后,我和祖父两人便相依为命,当时正是国家成立之初,可以说是万事万物都在等待着革新,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人人都懂,国家刚刚经历了战乱,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,但凡是亲壮年那都得冲在广大劳苦人名群众的最前线,国家是不养闲人的,我每天除了跟着生产大队穿街过巷的搞宣传,旨在建设美好的新农村,便是给穷苦人家盖房子,完了还得到大队上看稻田。
可别小瞧了这个,看稻田那可是门技术活,看好看坏还得瞧个人本事,这俗话说的好:民以食为天。百姓们最看重的还是这个温饱问题,早些年闹饥荒的时候,有的人饿的来吃树皮,连菩萨庙里的观音土都照样拿来填肚子就可想而知了。
一到夜里,难免就有些从山上跑下来的畜生或一些投机倒把的歪风分子盗粮,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屡见不鲜没少见过,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,自从有我方爷镇守田野之后,那些宵小之辈就没再敢来过,偶尔间还能打到几只野味打打牙祭,或拿到公社换不少好东西。秋收的时候一算功绩,由我看守的稻田那是颗粒不少,这也就是我,要换了别人那是八辈子也赶不上的,生产大队长见我看稻田看的好,便破格提拔我当了个守粮小分队的队长,当然整个队里队长加队员也就我一个人。
这升迁之后,我就专职看稻田了,看稻田虽说轻松,不过卖的还是苦力活,这也没办法,谁让我除了名字会写之外,总共认识的字不超过两百个呢!想当初在东北那疙瘩,是鬼子最密集的地方,我跟着老爷子天天打战,说是这特殊时期就要特殊对待,他除了教了我一身本领,读书写字儿就从来没教过,当时也没那个时间。如今没仗可打了,我这是空有一身的好本事,只能在田边上卖力气,可谓英雄末路啊!
回到家跟老爷子把事这么一提,他当场就将眉头竖了起来,我是最怕他的,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原本以为他会责骂我,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,就听老爷子喃喃说道:“读书写字好,我老方家是书香世家,到了你这代要是让老子弄出个愣头青来,死了也无颜去面见列祖列宗啊!”
老爷子把头一抬,当场大吼一声,说:“好,读,必须读。”这老爷子搞得面红耳赤的也不怕把腰闪喽,火气比我还大,于是乎我便学起了读书写字,老爷子也不怕我记不住,一股脑的将一些经义讲与我听,说是大器晚成为时未晚,以后慢慢消化便是,为了能让我提高兴趣,又将他早些年跟参加革命时结交的革命同志学的一些杂学教给了我,说是寓教于乐,其中有一些是关于山川地理、风水要术的知识,是老爷子革命时期的好友一位算命先生教给他的,当时这爱国也不分高低贵贱嘛!组织也是要吸收一些特殊人才的,不过现如今就不提倡了。老爷子在东北九岭那些年,也曾利用过这些门道。
我学了这风水知识后,每日里就跟着四周山脉打转,对着脑子里的风水纲领一一映照,竟然也偶有所得,没多久便学了个七七八八了。
几个月后,朝?鲜半岛发生内战,美帝'国主义的魔爪也渗入其中,意图打破战后的平衡从而达到它的狼子野心,友邦以无产阶级同盟身份请求我军入朝援助,国内开始大量征兵,我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。我将我的想法跟老爷子一说,老爷子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,将我满身的热血瞬间浇灭,揪着我的领子说:“你个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,就你这三两肉,支援友邦同盟用得着你?你够这个资格吗?”
我说:“革命不分先后,你年轻的时候可以,我老子年轻的时候也可以,怎么到我就不行了?”
老爷子被我气的脸当场就红了,说:“少给老子说这些,这是一回事吗?这是两回事。噢!照你这么说,那老子有儿子,你老子有儿子,你倒是给老子生个儿子啊!想去前线打战,那也不是不行,给老方家生个带把儿的留个后,到时候你就是去踩地雷老子也不拦你。”
当时在整个大队里,跟我同龄的年轻人好多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,唯独就我还打着光棍,倒不是我找不到对象,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罢了,可这婚姻大事那儿是说办就能办的,怀胎还得十个月呢!等孩子生下来?那仗还不早打完了,我咬咬牙,说:“你这是搞独裁,军阀主义,偷换概念,投机倒把。”
老爷子摇头晃脑的摆摆手,说:“说这些都没用,你要想去奔赴前线完成伟大的革命事业,就给我老方家留个种,到时天地任你驰骋。否则,哼,想都别别想。”
我整个人一下子就焉了,知道这次九成九是没有结果了,老爷子打了大半辈子仗,在川渝军区有不少的老战友和晚辈,只要他一句话,我就否想参军入伍,就是到了别的省市也未必可行。看到这那诸位看官就有人问了,说这道理讲不通,那来暴力行不行啊?我就呵呵了,我这一身的本事全是老爷子教的,他想要收拾我那还不跟收拾个小鸡崽儿似得,能翻得了天吗?再说我也不愿跟老爷子动手。
这参军的念想一断,我整个人都不好了,也没心情再看管稻田,田里隔天隔天便出事,生产大队长上门来找我谈政治,开口便说:“小川啊,这几天不见,你可是越来越俊了啊,我的几个远房侄女可是没少来向我打听你的家世,有空到叔家里坐坐,说不定哪天这事就成了呢!你说是吧?”
我听的脊梁骨发麻,心说好嘛!这一来就给我带顶高帽子,这接下来还能有好事吗?果然,就听生产大队长说:“组织上刚发来了指示,说上三县的大凉山区生活很是困难,组织上要我们各县各乡予以人力物力支援,问我有没有值得信赖的同志,叔立马就想到了你,你看这看守稻田确实也不是你们年轻人该干的事,哪里有帮助民族同胞脱贫致富来的更有意义?大凉山山里边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些,但胜在物质资源丰富,也是一个好去处,我跟你爷爷提过了,他也同意你到困难山区去历练历练,毕竟男儿志在四方,哪儿能一直困守一地呢?这次的任务是光荣而伟大的,你可不要辜负了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啊!”说完大队长很是亲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我心里那个气啊,狗日的,当我是巡山的小钻风吗?不是看谷子就是看木头,敢情这是在跟我穿小鞋变相惩罚啊!当然这番话我也就在心里说说,毕竟还是要服从上级领导的指示嘛!于是,坐上村里的牛车,我告别了家乡,声势浩大的前往了即将要奉献的土地——大凉山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