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元辅先生,朕有惑。”朱翊钧正襟危坐看着张居正说道。 张居正一听朕有惑这三个字,立刻就全神贯注了起来,他看向了漏刻,松了口气,俯首说道:“陛下,时辰快到了,贪多嚼不烂。” 朱翊钧笑着说道:“礼乐征伐自天子出,朕是天子,加一刻钟无碍。” “臣领旨。”张居正无奈,陛下这完全就是现学现卖,皇帝要加钟,张居正刚讲了人君威福之权,岂可使一日不在朝廷之上哉? 陛下就已经活学活用了起来。 “宣府、大同,可否视为礼乐征伐,自诸侯出?”朱翊钧看着张居正问出了自己的想问的问题。 这句话真的展开了说,应当是,宣府大同在十数年的彼此征伐之后,是否形成了一个以特权经济为根本利益、以同乡、姻亲为关系枢纽,紧密团结在一起,等同于诸侯的政治小集体,更确切地说,现在的宣府大同,是不是已经具备了唐中晚期,藩镇的所有特征。 朱翊钧话没说的那么明白,但是他相信张居正听得懂。 张居正硬着头皮说道:“族党排异,不胜不止,边方治乱,皆循族党之令,可视为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” “族党因何成事?”朱翊钧再问。 张居正看着小皇帝略显纯真的眼神,真的想摆摆手让陛下别问了,别问了。 但是陛下有疑惑,他这个帝师就必须要回答。 他思虑了许久说道:“盖因国不富、兵不强,国不富不能犒赏,甚至不能让军卒吃饱饭打仗,就只能依仗地方供应,不能庆赏;兵不强,则不能战而胜之,不能禁暴胜悍,就不能威罚。” “庆赏威罚皆不成行,贤者不得进,不肖者得进而不退,万物不得宜,事变不得应,上不得天时,下不得地利,中不得人和,故此,法理之外,诸侯患成。” 张居正还有些例子,没拿出来说,比如当初的唐明皇时候,安史之乱,大唐藩镇割据的成因,大抵可以归因为安史之乱后,国不富,兵不强。 朱翊钧了然,已然明白了族党做大的根由,也明白了王崇古敢在廷议上,讲出那等不臣之言的底气。 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 朱翊钧感慨的说道:“礼乐征伐、威福赏罚的权柄,不在朝廷,而在地方,就是失道。” “国家的礼乐征伐、施政的赏罚、当以忠于国家忠于大义为前提,以事实论是非功过。” “在君王,则知行合一,言行一致,遵从内心,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,既然做了一定要有结果,若是臣子言行无践履之实,就是不信不实,言行不忠于自己内心,就是不忠不信不孝,这不是臣子该有的德行。” “君不君,臣不臣,天下大乱。” 朱翊钧在纸上用铅笔唰唰的写着一行字,为今天的讲筵,做了总结。 第(3/3)页